&esp;&esp;眼见芜彦抬手脱了衣服,白皙清瘦的身材配合着他乖巧的脸,既有诱惑力又有种秀美感。他转过身,双手像爪子一样搭在沙发靠背上。
&esp;&esp;——那姐姐再摸摸我好不好,看看我烧的有多严重。
&esp;&esp;蹬鼻子上脸加色诱。
&esp;&esp;芜斯意眯眼。
&esp;&esp;她从前在宠物店做兼职的时候学到过,当小狗用爪子搭在你的脸上时,要立即说“不行”,并把它的爪子拿开。及时制止可以让小狗知道它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,同时,语气还得坚定,但是情绪不要过于激动或生气,以免吓到小狗。
&esp;&esp;突然还有种学以致用的感觉。芜斯意压下心底的怒火,知道现在必须得给芜彦一点教训,
&esp;&esp;“我是不会摸你的。”
&esp;&esp;芜斯意走近,半米不到的距离,甚至能感受到芜彦的身体冒出的阵阵热气。
&esp;&esp;“如果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,不听我话,我就要讨厌你了。”
&esp;&esp;芜彦睁圆眼睛,眸底涌起一股绝望。
&esp;&esp;他伸长脖子,挺直脊背,胸膛以上的肌肤露出靠背,连带出的一点收窄的腰线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。
&esp;&esp;乳头受到微小气流的刺激,粉嫩而凸起。
&esp;&esp;芜斯意唾弃自己一秒,闭眼的同时偷偷给自己翻了个白眼。
&esp;&esp;这是明晃晃的色诱,不管用。
&esp;&esp;“这种需要脱衣服做的事得你情我愿,不能你剃头挑子一头热,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。”
&esp;&esp;芜彦露出脆弱神伤的表情,嘴唇抿得死紧,干涸在下唇的血点像是被牙齿咬破的伤痕。
&esp;&esp;——什么意思?
&esp;&esp;她眉目冷然,因为一站一跪的姿势,很自然地睥睨而下,继续道:“另外,你也不能用任何可能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威胁我,听见没?”
&esp;&esp;包括他用针扎伤自己、翻窗去她卧室的行为。
&esp;&esp;芜彦小心翼翼地去扯她的衣角,她没有避开,也没有回应。
&esp;&esp;这人看起来纯良无害,实际上欲望很强悍,看起来乖巧又懂事,其实最喜欢得寸进尺。
&esp;&esp;“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作答。”
&esp;&esp;“三、二……一。”
&esp;&esp;直直的目光射到芜彦心底去,他终于在艰难中妥协地点了头。
&esp;&esp;“这才是听话的孩子,”芜斯意抚摸着他的脸颊,将手指插进他的发根,柔情似水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,“现在告诉我,你闹什么别扭?”
&esp;&esp;芜彦圈住她的腰身,把她往身前一带,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柔软的小腹,委屈蹭动。
&esp;&esp;隔日,小区停车棚的铁皮顶下。
&esp;&esp;施聆音迈着笨拙的步伐坐上了电瓶车后座,颤颤巍巍,右腿打着石膏,所以校服裤腿被草草卷到膝盖上方,半边身子全由一根拐杖撑着。
&esp;&esp;“接着。”芜斯意抛给他一个头盔,她左眼蒙着白色眼罩,露出的右眼在晨光中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。
&esp;&esp;车钥匙在她指间转了个圈,插进锁孔,电瓶车发出清脆的启动音。
&esp;&esp;施聆音用咯吱窝夹住拐杖,冰凉的金属管配合着晨起的冷空气,贴上皮肤时直让他龇牙咧嘴。
&esp;&esp;“姐,其实我还蛮想请假的,反正才高一,那些课我自学都能学懂。天天跟个残疾人一样跑去学校,还得你接送,麻烦死了。”
&esp;&esp;芜斯意开拧油门,没什么语气:“首先,这话别跟我说,我不是你的监护人,做不了决定。”
&esp;&esp;“其次,说话注意点分寸,别在小彦面前提残疾人这三个字。”
&esp;&esp;“噢噢噢,抱歉,”施聆音缩了缩脖子,声音闷在塑料壳里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&esp;&esp;十字路口,红灯。
&esp;&esp;芜斯意单脚撑地,从口袋里摸了颗陈皮糖,施聆音也要了一颗。
&esp;&esp;盯着她的侧脸,他突然凑过去,“姐,其实你蒙着一边眼睛跟卡卡西似的还挺帅的,你适合走这种酷飒大女人风,有没有兴趣打个有个性的耳洞?我可以给你介绍……”
&esp;&esp;“没兴趣。”
&esp;&esp;“我认识一个超专业的工作室,昨天给你看照片的时候看见消息弹窗了吧?好多人去那里的。”
&esp;&esp;“你到底能自来熟到什么地步?”信号灯切绿的瞬间,电瓶车再度启动的嗡嗡声盖过了芜斯意的后半句话,但施聆音还是听清了——“叽叽喳喳的,吵死了。”
&esp;&esp;施聆音笑嘻嘻地扶着她的腰保持平衡:“十五分钟的路程你都忍不了啊?我爸可是把我托付给你了两个月啊。”
&esp;&esp;“什么!?”
&esp;&esp;一个急刹,惯性让施聆音的整张脸都结实地撞上芜斯意的后背,酸疼让他瞬间飙出眼泪,拐杖也一个不小心地“咣当”砸地,“痛痛痛!”
&esp;&esp;少年捂着鼻子瓮声抗议,眼泪汪汪地看着芜斯意转过来的脸,“鼻骨都要断掉了姐,我可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。”
&esp;&esp;“两个月?”芜斯意把车停靠在边,一把扯下他的头盔。晨光中,她露出的左眼瞳孔微微收缩,“你爸说只要一个月不到就能处理完事的。”
&esp;&esp;“啊哈哈”阳光突然变得刺眼,施聆音眯起眼睛,干笑着去捡拐杖,石膏腿在空中划出笨拙的弧线,“他没跟你仔细讲吗?就老家这官司没有一年半载打不完”
&esp;&esp;靠,怪不得施公明给她打了四千块。
&esp;&esp;施聆音的声音在芜斯意越来越黑的脸色中逐渐微弱,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嘀咕,“但我的腿伤绑两个月也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路口的绿灯亮了又灭。芜斯意深吸一口气,突然伸手拽过施聆音的校服领子。少年吓得往后仰,差点带着电瓶车一起翻进绿化带。
&esp;&esp;她一字一句,陈皮糖的甜味的气息喷在施聆音脸上,“具体的事我会跟你爸核实。如果你真要在我家长住,第一,不许带朋友回家;第二,晚上不许熬夜;第三,也不要和芜彦提你的穿孔店,否则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。”
&esp;&esp;电瓶车重新启动时,施聆音龇牙咧嘴地揉着鼻子,突然笑了:“你刚才好像恐怖片里的独眼女杀手等等,你怎么知道那店是我的,等一下啊啊啊啊——”
&esp;&esp;回应他的是突然加速的电瓶车。少年尖叫着抱住芜斯意的腰,在马路中央放着dj劲曲的神经病没差别。
&esp;&esp;昨天下午。
&esp;&esp;嘴馋的施聆音点了个果切外卖,本来美滋滋的,可入口那一瞬间就气得不行,号称最甜的泰国小青芒酸得牙都要掉了。
&esp;&esp;“想吃点甜的怎么这么难。”
&esp;&esp;正靠着墙研究药片的芜斯意抬眼,手指微微一顿,“你想吃?”
&esp;&esp;施聆音鼓捣手机,漫不经心道:“对啊,我再点个外卖好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这半盒芒果给我吧。”
&esp;&esp;“嗯?你想吃?姐,这超级无敌酸,流连忘返那种。”
&esp;&esp;“等我半个小时。”
&esp;&esp;不是特地照顾他,只是他那副夸张的表情让她想起芜彦小时候吃到酸橘子时的样子,也是这么皱着一张脸,却又舍不得吐出来。
&esp;&esp;当两道甜点端上小桌板时,施聆音的眼睛亮如烛火,两臂撑着身体,觅食的欲望促使他恨不得用臀挪出十里地。
&esp;&esp;十五岁的小孩正是胃口大如牛的时候,他浅尝了两口,然后就狼吞虎咽了起来,呜咽吐字:“意姐,你有点本事嘛,比店里卖的好吃多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我经常会做,你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我。”
&esp;&esp;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后悔了。
&esp;&esp;不该显得太体贴。
&esp;&esp;体贴意味着亲近,亲近意味着期待,而期待往往带来失望和麻烦。
&esp;&esp;施聆音笑了,露出两颗虎牙:“那我岂不是占你便宜?”
&esp;&esp;芜斯意冷冷一眯眼:“待会儿打钱来。”
&esp;&esp;施聆音浑然不觉,还在兴致勃勃往嘴里塞千层:“不如你考虑考虑来我兄弟那个店送个下午茶吧,那些客人偶尔也会馋点零食。”
&esp;&esp;芜斯意道:“我这就是个家庭小作坊。”
&esp;&esp;“他也是背着他爸开的呀,好不容易找个钱少人好的房东,可别给我搅黄……咳咳。”
&esp;&esp;施聆音歪着头看她,忽然叹了口气,表情难得认真:“姐,我说真的,你在哪打工?有这手艺不开店,把青春浪费在那里真的可惜了。”
&esp;&esp;当他这句话落入耳里时,她心尖一颤。
&esp;&esp;小屁孩懂什么?
&esp;&esp;她的青春不是浪费,是基于生存而言没有选择的挣扎。他凭什么用那样惋惜的眼神看她?仿佛他知道对于那时的她来说什么是“更好”一样。
&esp;&esp;“话这么密,你作业做完了没有。”不打算跟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多讲,芜斯意端起空碗准备离开。
&esp;&esp;就在这时,施聆音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芜斯意的目光在那张壁纸上停留了一秒,又平静地移开,没人注意到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
&esp;&esp;照片里的女人温柔地搂着年幼的施聆音,背景是游乐园的摩天轮。女人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,和她记忆中的分毫不差。
&esp;&esp;芜斯意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反应,可还是感觉有把钝刀在缓慢地搅动内脏。
&esp;&esp;她忽然意识到时间真是个讽刺的东西。
&esp;&esp;它让有些人被迫长大,却允许另一些人永远天真。
&esp;&esp;施聆音的十五岁,抱怨水果太酸,随时可以点外卖,手机壁纸是母亲温柔的笑脸。她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?在便利店打工,在餐馆端盘子。
&esp;&esp;究竟是谁的错?好像谁都没错。
&esp;&esp;“随机壁纸。”施聆音欲盖弥彰地冒出一句,像是急于解释什么。
&esp;&esp;芜斯意差点笑出声。
&esp;&esp;拙劣的谎言。
&esp;&esp;他在紧张什么?是怕她嫉妒生气,觉得他正在炫耀她永远得不到的东西?
&esp;&esp;等她放完碗再进来时,施聆音没有吭声,拇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,壁纸瞬间切换成一张风景照。
&esp;&esp;芜斯意盯着施聆音的发旋。
&esp;&esp;良久,她开口道:“其实我挺想看的。”
&esp;&esp;施聆音的手指顿住。
&esp;&esp;“妈妈的样子。”芜斯意轻轻开口,向这个孩子乞讨一点母爱的残影。
&esp;&esp;施聆音沉默了一会儿,最终解锁手机,翻出相册递给她。
&esp;&esp;芜斯意一张一张地翻,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她没见过的裙子,站在她没去过的海边,搂着一个她从未参与长大的男孩。
&esp;&esp;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,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遥远的影像。那是她的妈妈,却也是施聆音一个人的妈妈。
&esp;&esp;一个下午,芜斯意和施聆音都在翻qq相册,有时候童年黑历史太多,他还会故意咳嗽几声,她就会意地撇过头去假装在忙。
&esp;&esp;“这张是在百货大楼,”施聆音指着一张照片说,语气故作轻松,“我七岁,妈妈给我买冰淇淋,我趁她不注意偷拍的。”
&esp;&esp;芜斯意盯着照片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
&esp;&esp;仰拍的视角里,拍摄者并不高,七岁的施聆音只拍到了母亲的侧脸。但那个微微垂眸的神态,和此刻芜斯意的表情如出一辙。
&esp;&esp;她喃喃:“妈妈不喜欢拍照。”
&esp;&esp;施聆音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落在她脸上,摸了摸鼻子:“姐,我觉得你和妈妈最像,我和小彦哥是脸相似,你们是神态。”
&esp;&esp;芜斯意猛地抬头,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。
&esp;&esp;好像嘴里也塞着一块酸芒,猛烈的气味冲上鼻腔,逼得她要挤出眼泪。
&esp;&esp;但她不会哭的。
&esp;&esp;早就不会了。
&esp;&esp;时间教会她的,不仅仅是坚强,还有“算了”。
&esp;&esp;面对那个糟糕的家庭,母亲选择了出走,选择了施公明开启新的生活,这没什么不对。
&esp;&esp;而她,选择了离开爸爸,和芜彦相依为命,这也很好。
&esp;&esp;他们只是……走上了不同的路而已。
&esp;&esp;没有谁对谁错,没有谁更可怜。
&esp;&esp;只是时间流逝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。